父親背著黃歡,母親幫忙拿黃歡移動所需的凳子。
“大人背著走,幸福噢……”6月9日上午,瀘縣二中校園內,高考生們在校園里排隊進行英語口試。作為該校2000多名高三畢業(yè)生中的一員,早上8點,黃歡在媽媽的陪同下結束了口語測試。在考場與宿舍間走動時,50多歲的父親將黃歡背在背上,母親則提著凳子走在一旁。伏在父親背上,黃歡笑得很開心?粗@個笑容洋溢的女孩,路人總會發(fā)出“幸福的孩子”之類的感嘆,但走過之后,再回頭,看著這個伏在父親背上的孩子除了挺直的上半身、幾乎沒有雙腿時,大家會既驚訝又遺憾。
對于其他同學而言,完成12年的學業(yè),再為普通正常不過;但對于從小高位截肢的黃歡而言,12年里有太多的困難和無奈。如今,完成高考的黃歡稍稍松了一口氣,根據(jù)以往的測試來看,不出意外應該能上重本線,但接下來到底選擇何種專業(yè)又成為橫在一家人面前的難題了。
噩運
雙腿高位截肢
8歲學會用小木凳走路
1998年,黃歡出生在瀘縣一個鄉(xiāng)村里。黃歡3歲多時,家人為了照顧即將上小學的姐姐和只有一歲多的弟弟,將黃歡寄放在外婆家。
黃歡母親胡紹榮介紹,外婆家鄰公路,不幸也就因此而來。一天,站在門外石頭上玩耍的黃歡,被一輛經(jīng)過的大貨車撞倒石頭并壓到雙腿,父母聽從醫(yī)生的建議,選擇給黃歡截肢。
雙腿高位截肢后,黃歡再也不能像別的小朋友一樣開心地蹦蹦跳跳,一來,是沒有雙腿的不便;另一方面,是她怕,不懂事的小伙伴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,更怕小伙伴們嘴里蹦出的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話語。
8歲時,黃歡學會了用兩條四腳小長凳走路,獨立的她可以憑著這兩根小凳子去離家近的地方散散步。上小學了,父母將房子租住到鎮(zhèn)上,方便孩子上下學。小學三年級時,為了能更好地照顧黃歡,父母將大一歲的二姐黃文爰從四年級降到與黃歡一個班,由二姐照顧黃歡的日常生活與學習。
幸運
二姐無怨付出
照顧妹妹直到高中畢業(yè)
從小學到初中,二姐都陪著黃歡,這些年里,二姐就像是黃歡的另一雙腿,帶著黃歡上學、吃飯、回家,玩耍。初中畢業(yè)時,黃文爰放棄就讀高中,而后,黃歡在瀘縣二中就讀的兩年時間里,父母也在緊鄰學校的地方為黃文爰租了一間房子,一來由黃文爰幫著照看學校里的妹妹,二來幫著照看大姐在上幼兒園的孩子。
高二時,黃歡第一次安裝假肢,此時距離她失去雙腿已有15年。由于長年保持雙腿瘀坐的狀態(tài),黃歡腿骨難以打直,第一次安裝假肢以失敗告終。因此,父母和二姐商量后,二姐選擇再照顧黃歡兩年。
“對二姐更多的是愧疚。”說這話時,黃歡眼眶紅紅的,黃歡說,二姐為自己付出了許多,兩人在一起,盡管總是吵吵鬧鬧,“但是感情就是吵出來的。”平時,二人在一起,總是姐姐在問,想吃什么,需要什么,看著黃歡衣服不夠,姐姐總會自己去實體店試穿后為她挑回來合身的衣服……但姐姐從未向她提過自己的夢想和計劃。只是曾經(jīng),黃歡聽父母提起過,二姐想開一家服裝店。
黃歡說,上大學后,二姐不必再圍著自己轉,她也希望未來二姐能夠有機會多學些服裝上的事,“畢竟這是她有興趣的,希望她能開個服裝店,過上快樂的生活”。
黃歡(右二)和同學的自拍。
樂觀
不愿麻煩他人
笑容洋溢感染同學老師
在班主任范世彬的眼里,19歲的黃歡要強獨立樂觀,同時學習認真刻苦。
范世彬記得,那是高二即將開學的日子,他坐在年級主任辦公室外看報,黃歡的父母正在為女兒辦理轉學手續(xù),年級主任看到范世彬后,問了一句,如果將黃歡安排在范世彬班級里如何,看了看黃歡的資料,范世彬點了點頭。
就這樣,高二開學后,黃歡成為范世彬班級中的一員。同學們都還清晰地記得,第一次見到黃歡時,一個晚自習,姐姐將她背進教室,好奇的同學們紛紛將目光聚焦于她,羞澀的黃歡紅著臉。
每天早上,黃歡需要比室友早起20分鐘,在人不那么多的時候完成洗漱,再用凳子一步一步挪到教室去。即便是午休時間,為了最少地麻煩二姐和同學,她中午幾乎都待在教室。
前手將自己的板凳放到下一階樓梯,雙手支撐自己“躍”到下一階樓梯的板凳上,既要保證自己的力度足夠下到另一根板凳上,又要防止自己沒控制好跌落至樓梯。每天,來回在二樓的教室和寢室里,同學們總能看到黃歡這樣的身影,常人5分鐘就能完成的事,她要花20分鐘,甚至更久?恐约旱耐尾苛α浚笥覔u晃著四腳凳前行,每一步走得都格外艱辛。即便如此,她從未在大家面前抱怨過,也從未表現(xiàn)出一絲絲自卑。更多的時候,黃歡總是洋溢著一張笑臉。
在同學們的記憶中,黃歡始終樂觀積極,初來學校,大家可能還擔憂她的身體,總想著為她搭把手,黃歡口中經(jīng)常也道出謝謝……高三時,這個班級的同學們早已將她當做常人一樣,收獲同學們幫助的同時,黃歡也會力所能及幫大家做做事,比如,夏日炎炎,結束課間操的同學們回到教室,會發(fā)現(xiàn)空杯里接滿了水,黃歡笑著說:“我在教室反正也沒有什么事……”
“凳子女孩”黃歡和母親。
難題
身體重度殘疾
該報考何種專業(yè)?
黃歡常常說,在瀘縣二中就讀,遇到現(xiàn)在的校長、老師和同學們是自己的幸運。在學校的大環(huán)境里,她知道自己還有許多不足和缺陷,但正是老師和同學們的關心和鼓勵,促使她要成為更好的自己。
“書學費、住宿費都免了,老師還經(jīng)常打電話給我說孩子情況……”談起黃歡的高中學習生活,母親胡紹榮總忍不住紅了眼眶,她很感激,學校當初愿意接收這個行動不便的轉學生;她很感激,班主任還有同學們對孩子格外的關心和照顧;她也很感激,考慮到家庭狀況,學校的校長每個月給女兒一筆資助……感激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,胡紹榮甚至忍不住對女兒說道“其實真應該請老師和校長吃頓飯的”,但她又深知,學校是不愿意答應這些請求的……
胡紹榮常常說,自己和丈夫吃了文化虧,一輩子做著苦力活,因此再苦再累,她也希望孩子們多讀點書。如今,最令她操心的黃歡結束了高考,她說孩子成績還不錯,從以往的測試來看,有希望入圍重本,但因受身體情況限制,報考何種專業(yè)又成為一大家子頭疼的話題。
互動
人們常說,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。黃歡就是這樣,在父親背上開心的笑,幫助了同學后滿足的笑……太多的挫折和困難沒有壓垮她,反而激勵她要成為更好的自己。讀者朋友們,幫她支支招,像她這樣雙腿高位截肢的身體條件,大學選哪種專業(yè)最合適?